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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里果然不同凡响,光是餐厅里就挂了十几幅西洋油画
来到客厅,正面的中堂上更是巨幅的《蒙娜丽莎》,奇怪的是画上从上到下挂着长长的红布,有点像北方开手扶拖拉机的农民,或是迷信的老太太,像他们挂在手扶拖拉机或神像上的红布
早就有算命的说过,我是个有孝心却不能尽孝的人,早就有算命的说过,父母辞世的时候我不能够守在身边
为什么不准呢?父亲最后的日子,我一直一直在医院里,从不敢轻易的离开片刻,甚至为了不上卫生间而不喝水,他怎么能在我的凝视中死去?他怎么忍心让他那么宠爱的女儿眼睁睁看着他那么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曾经在互联网看到这么一个资料,说明末有一个终身专心于种植兰花的人叫范与兰,他痴情于种兰花,从年轻时候起到七十三岁高龄,种有兰蕙三十多盆,大的如簸箕
他天天坚持不懈地地伺候好它们
夏天,早上把花搬进屋内,晚上搬出屋外,冬天,早上搬出去,晚上搬进来
年年如此,乐此不疲
由于他的精心培植,兰丛茂密,兰花盛开,每遇花开,幽香馥郁,一里路之外即可闻到
客人在家中坐一会儿,就会“香袭衣裙三五日不散”
自己邀请朋友们一同来观赏兰花,白天黑夜不睡觉
兰花开谢落地了,他也舍不得丢弃,用一个撮箕收起来,打算加工了吃
每次经过路边的连翘树丛,都要挨近了,看看连翘是否有开花吐叶的迹象
那些刚露一点微黄的芽苞,被突如其来的寒流挟持,重新进入休眠状态,七八日过去了,依然欲绽不绽地瑟缩在料峭春寒中
枯草下隐约可以寻见一点绿了,零零星星,似有若无
二月春风,只剪江南柳,北方的春天呀,你得耐着性子慢慢等
春困,且慵懒,连写字的精神也提不起,遂窝在床上读《诗经》
中学时,曾整段整段的背诵,心智被那些瑰丽旖旎的句字给牵绊住,陷溺其中,小情小调地咂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那时,这些朗朗的句子,均成了琼瑶笔下爱情故事的延伸
才子佳人,隔了时空,一跃千年,到达彼时彼地,梦里都在苦苦追寻
当有了一把年纪,重新翻阅,发现诗经不是那么读的
那些美好的背后,自有一番别意在,万千气象,澎湃汹涌
《桃夭》中,描述女儿出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其家
”所有的背景都涂上了粉红,桃花色,桃花面,仿佛能听到爆竹炸裂的声响,多喜庆的场面呀
可是,五妹出嫁时,父亲的心情很复杂,没着没落的东走西走,嘴里念念:这么快,一个一个都走了,剩下我们老两口
自己宠爱的女儿,让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男人带走了,是热闹背后的清冷吧
《燕燕》里,写二人握别,一个渐行渐远去,一个“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怕是以后都无缘再见了,送出老远,还不舍得回,站在风里,引颈遥望,翩翩双燕终于只剩下孤单的一只,忍不住,泪如雨下
再见,何时见?友人也好,情人也罢,送别,都是件让人心力绞瘁之事
父亲回顾时已是下昼,浑身泥水
家中的交易不太景气,到了下昼才发端有人陆连接续的带着小麦过来,父亲也没能休憩短促,他还得顾上家里的交易忙慌发端磨面,家里也惟有他会玩弄这个大师伙
呆板运转起来的嗡鸣声刹时吞噬了所有天井